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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runkenboat 14:37 on 2017/01/05 固定鏈結 | 回應  

    在愛情世界裡,別成為沒有魅力的人!請避免 6 個症狀:「缺、急、盧、黏、忍、瞎」 

    想成為有選擇權的人?請別把愛情「全有全無化」

    在愛情的世界裡面,有分成兩種人,一種是有能力讓情慾流動的人,第二種人是沒有能力讓情慾流動的人。這兩種人用比較簡單的方式來說明的話,一種就是有魅力的人,另外一種就是沒有魅力的人。魅力,跟外表不一定有直接相關,我相信大家身邊都有幾個,不論男女但基本條件不是說頂好,卻擁有頂好異性緣的人。我們可以由以下表格看看這兩種人的差異:e89ea2e5b995e5bfabe785a7-2016-04-13-e4b88be58d883-23-41

    最重要的是最後一行心態的部分,我們在面對關係跟感情的時候的心態,會帶出我們所有的行為跟我們遭遇到事情的結果。沒有魅力的人會擁有「缺、急、盧、黏、忍、瞎」這幾種症狀(可下載我們免費的測驗來測自己這六個症狀的嚴重程度跟詳細說明),也就是說因為非常執著「時間點」跟「特定的人」,所以才會延伸產生這些症狀。沒有魅力的人把感情的定調成不是100就得是0,因為他們是這樣去感受愛情,所以以為別人也是這樣感受愛情:

    • 覺得「喜歡」是沒有分程度的,只要喜歡就一定喜歡到想要交往甚至結婚
    • 喜歡只能針對一個對象,對多個對象有好感就是爛人
    • 常常會有「如果你不喜歡我幹嘛跟我聊天?幹嘛找我關心我?」的看法
    • 不認真(認真=想交往/結婚/接受我的全部)就不用考慮了

    這樣的人通常只要喜歡上某一個人,就會給那個對象非常巨大的壓力,在巨大的壓力之下,對象也就不可能會喜歡上妳。但事實上,喜歡是有分程度的,0到100中間仍舊擁有其他數字,每一個人對於想要交往的程度也不一樣,有些人是感覺30分就可以交往,有些人可能到喜歡80分才想要交往,而對於沒有魅力的人,雖然自己一旦喜歡上就是100,還自顧自地認為自己很專情很棒棒,但事實上只要面對這樣的人,不論是誰都會想要逃。

    因為喜歡是自己想出來的,不然不可能會有「因為瞭解而分開」的現象出現,我們在根本沒有跟對方交往之前,「很美好的對方」都是自己想像出來的(換句話說瞎的程度非常高的人此項會非常嚴重),那不是真實的對方,因為對方也不過「是個有七情六慾會拉屎有缺點人」而已。

    因為自己沒有能力讓情慾流動,所以也就會強調用「對等」跟「道德」去束縛或篩選自己遇到的對象,以免讓自己陷入一個不利的狀況(因為這樣的狀況發生太多次)但卻不知道這樣的做法其實正是讓自己陷入不利狀況的最大原因,這種人通常都「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在跟對方相處的時候也通常不會試圖去理解或是給予,通常都是「要求別人應該要如何」居多。(對方認不認真、有沒有真心喜歡我、有沒有真心想對待我、會不會接受我的全部等,全部都是自我為中心的想法)

    而有魅力的人剛好相反,他們知道每一段關係是永遠在變動的,所以不會執著於特定對象或是特定的時間點,事情都隨順因緣,剛好有機會就會全力以赴,不像其他人有機會反而一直扭扭捏捏怕東怕西,沒機會不會硬要找機會而弄得彼此都很尷尬。他們在乎的是此時此刻彼此相處開不開心,而不是未來能不能交往、做這件事情我會不會加分、他會不會不喜歡我等在「未來的結果」。所以有魅力的人可以時時刻刻地享受當下的狀況、曖昧,沒有確認關係時的樂趣,而不是因為曖昧產生不安。

    因為不安,所以沒有魅力的人會盡量想要把「可以有關係」的人(因為容易挑惕執著的關係所以一次只會有一個)趕快確認關係,如果不能確認關係,就要把這段關係抹煞掉,以免讓自己再度陷入不安之中。但是人的關係是變動的,現在沒有想要在一起,不代表以後不會想要,這段時間與其欲抹煞掉關係,不如好好維持好關係,慢慢讓自己變得更有魅力,不是才是讓自己更有選擇權的聰明方法嗎?

    有魅力的人會認清事實,如果對方只喜歡自己20分,那麼有只有20分的時候應該做的事情,就能讓彼此的好感度上升,而沒有魅力的人無法認清事實,如果對方只喜歡自己20分,就會想要放棄,或是無法接受事實而說服自己或跟上天祈求對方有喜歡自己100分。

    另外有魅力與沒魅力的人的差別,是他們的行動的出發點,有魅力的人基於「我想要做」所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沒有魅力的人是「怕對方如何」所以才做。例如同樣是主動敲對方,有魅力的人這麼做是因為「我想要主動跟對方說說話」而沒有魅力的人的焦點在於「如果我不主動會不會就沒機會了」。或是如果對方做了讓自己不開心的事情,有魅力的人是因為「自己不開心所以表達生氣」,沒有魅力的人則是因為「怕對方不喜歡自己所以選擇不表達」。

    最後造成有魅力跟沒有魅力的人的一大差異,就是在於最終自己有沒有能夠「選擇」的力量,沒有魅力的人會只要喜歡,就會不顧一切的強求也要在一起,而有魅力的人會知道喜歡是自己想出來的,會去看清這段關係有可能的發展方向,然後再考慮自己要不要跟對方在一起,而不是喜歡,就被喜歡這個自己想出來的幻覺沖昏了頭。

    而破壞關係最容易的方法,就是計較自己有沒有「得到」東西,而這正是沒有魅力的人一直在做的事情,所以會比有魅力的人更容易遭遇關係破滅的事實。

    來源:AWE情感工作室
    原文的標題是「想成為有選擇權的人?請別把愛情「全有全無化」,我是先在VidaOrange生活報橘看到這篇的,喜歡生活報橘的編輯重新下的標題,覺得更切中文義,就沿用了。

     
  • drunkenboat 10:12 on 2016/03/06 固定鏈結 | 回應  

    原諒與承諾 — 跟著鄂蘭想想政治和解與希望基礎 

    原諒與承諾 — 跟著鄂蘭想想政治和解與希望基礎

    from 菜市場政治學

    主講者:葉浩(政大政治系副教授)
    文字:李麗美
    主辦單位:Café Philo @ Boston
    協辦:哈佛台灣同學會
    原文出處:Café Philo @ Boston部落格
    演講時間:2016-1-29

    本次聚會由哲學星期五@波士頓主辦,哈佛台灣同學會協辦。首先,維持全球二十多個地方哲五之夜唯一的共同特色——自我介紹,然後才在笑聲中由葉浩老師正式開始他的演講。葉浩老師是英國倫敦政經大學政治哲學博士,任教於政大政治系,目前在哈佛擔任訪問學者。

    這一次演講,他從二十世紀最重要的思想家之一漢娜鄂蘭(Hannah Arendt)的學說切入,並藉由影響漢娜鄂蘭甚深的幾位人物,如班雅明、尼采所提出的關於人與歷史、與前人之間的關係,來探討當代的臺灣應該採取怎樣的態度面對過去的歷史、過去的傷痛,並探討因應轉型正義而抱持的思維是否合理,行動是否充分。

    辭世至今已有四十年的漢娜鄂蘭,其影響力不但未見衰落,反而有越來越廣泛、越來越深遠的趨勢。2013年一部關於她的傳記電影《漢娜鄂蘭:真理無懼》(Hannah Arendt),就由她寫下生平最受爭議的著作《平凡的邪惡:艾希曼耶路撒冷大審紀實》的始末為主題,呈現鄂蘭如何從受到審判的納粹軍官艾希曼身上觀察並體悟到的「平庸的邪惡」,以及她因為提出這樣的思考而在一夕之間成為全球猶太人的箭靶,面臨前所未有的責難仍毫不膽怯、退縮,勇敢捍衛自己理論的堅毅性格。

    葉浩老師在介紹鄂蘭提出的「平庸的邪惡」的內涵前,別出心裁地先引用了三個人、一部電影的說法,來談談一個人該怎樣處理「記憶」,以及鄂蘭對於「惡」這個觀念的轉變。

    「眼前路」與「身後身」
    三個人,指的是尼采、遠藤周作與班雅明,一部電影則是王家衛導演的《一代宗師》。

    「關於一個人,一個民族或一個文化的健康而言,到底需要知道多少歷史才能好好活著,是最重要的問題。因為,太多的歷史會壓垮生活,讓人不健康。此外,歷史本身也會跟著敗壞,變得不健康!」

    尼采認為,歷史這個東西大家必須斟酌服用,不用太多也不用太少,它關係一個文化、群體、國家的健康。到底我們要懂多少的歷史、在乎多大的程度,才對我們的文明有幫助?要是我們沒有處理好,太多或過少,都可能會有礙健康。記憶可能被修改,被扭曲、被假造,我們與過去的關係,究竟該是紀念的、懷古的或是批判的?

    日本著名天主教作家遠藤周作,其著作不管是小說或是文學評論,都流露出濃厚的宗教意識,對罪惡、苦難、人性、神性皆有深入的辯證。「世人都犯了罪,虧缺了神的榮耀」、「時常行善而不犯罪的義人,世上實在沒有一個。所以世上沒有不犯罪的人。世上所有的人在神面前,都有虧欠,所以沒有一個不是犯罪的人。罪就是這樣的普及!普及到全世人的身上!」(《聖經》)

    一般而言,在深受基督信仰影響的西方語境中,「罪」指的是「虧欠」。但遠藤周作在他的代表作《沉默》中認為:「罪並不是一般人所想像的,如偷竊、說謊。 所謂罪,是指一個人通過另一個人的人生, 卻忘了留在那裡的雪泥鴻爪。」換言之,他主張,記憶是一種道德的問題,忘了對別人所做過的事情也是一種「罪」。這樣的想法恰好與尼采有個呼應,讓我們開始思考,我們應該要記得多少對別人做過的事情?

    葉浩老師在演講中提到的第三個人是班雅明。他是鄂蘭的好朋友,他曾把自己的手稿交由鄂蘭保管。在班雅明躲避納粹追捕無望而自殺後,鄂蘭親自翻譯他的著作、寫導讀,引介他的著作進入英語世界。

    「逝者與活人之間有一個祕密協議,如同之前的世世代代,我們在塵世的期待之中到來,也被賦予了微弱的彌賽亞力量——這力量的認領權屬於過去,想解決這種託付,代價也不低!」

    班雅明指出活著的人與那些曾經存在、但現在已經不在的人們之間彷彿有一個無形的約定。葉浩老師解釋,就像在戰場上,敵人把全部的人殲滅,不留活口,唯一的活口,肩負著回去報信的重責大任,他必須把整個故事或遭遇帶回去講給大家聽,所以留不留活口,這關係到整個後代的人知不知道、如何理解這件事。鄂蘭很在意班雅明此種論點。

    我們可以試著想想看,為什麼有人要想盡辦法活著,活著回到故鄉,把戰場上發生的事告訴大家?其實,這裡就涉及到班雅明所說的,死的人與活著的人的祕密契約。人有一種觀念,就是我做不到的事情,要託付給下一代,讓下一代幫我完成;或者說,我在戰場上死了,人家記得我的唯一方式,就是我成為故事的主角。

    換言之,我們每人都會死,死了之後,誰記得我們?我們想要別人記得我們,只剩下成為「故事」這個方法而已。我們活著基本上就是在活一個故事,我們的存在,與是否有個故事供人傳頌有很大關係。我們做不到的事情,或是被誤解、被誣陷,會把希望放在下一代身上,會希望下一代的人能幫我平反,這個是班雅明所謂的「祕密契約」的概念。

    演講中特別讓人眼睛一亮的,是葉浩老師還引用了《一代宗師》裡宮二對葉問的提醒:「拳不能只有眼前路,而沒有身後身。」宮二講的是拳法,她自己的拳法有「身後身」,但葉問卻只管一路往前打。葉浩老師認為,整部電影不只講拳法,還講人生,我們可以用這句話來檢視很多事情,比如,很多學科、很多理論,包括政治,是只管眼前路,不管身後身的。這關係到方法論的問題,也與葉浩老師接下來要帶領大家思考的議題有關。

    不同意象同時並存
    為了凸顯鄂蘭思想轉變的難得,也提醒聽眾,要隨時保持彈性、不被單一視角侷限,葉浩老師特地以維根斯坦在其著作中特別引用的「兔鴨圖」,以及能夠代表格氏塔心理學派主張的「老婦與少女圖」,和一張據說藏有九個人頭的圖片,告訴我們,雖然我們在這些圖片中,一次只能看到圖片中的一個意象,而不能「同時」看到兔和鴨、老婦與少女,但我們可以透過翻轉視角,主動在不同時刻看到不同的意象,也可以藉由他人的、外在的提示,來發現我們原本沒有看見的東西。

    你看到兔子或是鴨子?老婦或是少女?你能找出9個人頭嗎?
    你看到兔子或是鴨子?老婦或是少女?你能找出9個人頭嗎?

    有了這些先備知識後,葉浩老師隨即正式介紹起漢娜鄂蘭的重要主張。

    鄂蘭論極權主義底下的惡
    1951年,鄂蘭在赴美十年後,正式取得美國公民身分,同年出版《極權主義的起源》;1961年,鄂蘭毛遂自薦為《紐約客》報導全球注目的艾希曼大審,寫下《平凡的邪惡:艾希曼耶路撒冷大審紀實》一書。兩書間隔十年,提出兩個不同的關於「惡」的概念。不研究鄂蘭的人以為他腦袋不清楚,研究鄂蘭的人對她概念的轉變充滿興趣。

    在猶太基督教的語境與康德的思想脈絡中,「惡」幾乎是根植於人心中的東西,寫在人的DNA裡,有些人基本上就是不可能學好、不可能學善,那個惡基本上是根本,也就是所謂的「根本惡」(radical evil)。

    葉浩老師用這兩張圖片,來說明在西方傳統中對惡人的想像:左圖是被醜化的、被視為魔鬼的Machiavelli,頭上長角;右圖是《浮士德》中的魔鬼Mephistopheles
    葉浩老師用這兩張圖片,來說明在西方傳統中對惡人的想像:左圖是被醜化的、被視為魔鬼的Machiavelli,頭上長角;右圖是《浮士德》中的魔鬼Mephistopheles

    西方已經有這個傳統,把惡想像成這樣, 認為邪惡是根本的、無從改變的。鄂蘭對邪惡的理解,早期是像希特勒這樣從骨子裡就是邪惡的人。但接下來麻煩了,因為有艾希曼這樣的人的出現。艾希曼是個德國納粹官僚制度下典型的公務員,蓋章,讓人家去死。所以這裡出現一個問題,艾希曼在法庭上爭辯:我只是一個公務員,奉公守法,遵守上級的指示,我有什麼錯?

    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艾希曼逃到阿根廷,被以色列政府抓回耶路撒冷受審,鄂蘭自告奮勇幫《紐約客》寫報導,全程參與此次審判。她想瞭解艾希曼在想什麼、想瞭解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艾希曼說,人不是我殺的,法律不是我定的,關我什麼事?這樣的人做了一連串可怕的事情,殺害了許多猶太人,但他不覺得他有錯。

    大家覺得希特勒是天生的、根本的邪惡,我們把全部的過錯歸結於他即可,很簡單。但艾希曼和希特勒不同,他心中沒有任何邪惡的概念,反而覺得這樣的指令很好,解決猶太人等於解決人口問題,他可能還覺得自己在做好事。他就是這樣的人,這樣有錯嗎?

    這樣的邏輯,就像從前基督徒的思考模式:我殺不死一個人,我如果殺一個人,他死不死是神決定的,他死了之後去哪裡也是神決定的。好像這個殺人的人完全沒有責任。一般人想要很直接的指責艾希曼和希特勒一樣,是惡魔,是壞到骨子裡的人,就像我們會妖魔化某個政權,好像我們就心安了,就沒事了。

    但艾希曼不像大家想得那麼邪惡,艾希曼平凡到不會思考,不覺得大量猶太人失去生命是一件壞事,反正人也不是他殺的,認真說來他還幫忙解決了國家的問題。鄂蘭發現他是不會思考的人,在獨裁極權政權底下,跟著政府做事情比較簡單,思考反而比較困難。

    「思考」即永不停歇的內在對話
    對鄂蘭而說,思考是聽你內在聲音的自我對話,來來回回的對話,這叫思考。我們可以追問,提防極權主義、獨裁政權的出現,只有思考,沒有別的方法,這是對的嗎?葉浩老師說,思考的過程就像拉拉鍊,把它拉下來,打開,重新再想一遍,可能會有新的思想、判斷出現。

    極權主義基本上就像恐怖情人,它要你的肉體、心裡、靈魂二十四小時都要想著它,當然,它還會隨時打電話、或有個抽查。集權主義還要你「信仰」它,比如說發個小冊子,要你背誦,要你虔誠地忠於它。集權主義讓你的思維無法思考,讓你封閉起來,掌控你所有的行動,要你發自內心地完全相信它,內化它要你內化的東西,要你相信它的領導人像神一樣,需要膜拜,每天回家要對他的照片敬禮。大家都很熟悉,臺灣也有過這樣的情況。

    所以惡的起源是什麼?鄂蘭觀察、探問:為什麼會有艾希曼這樣的人?她認為主要是因為人跟人的疏離感,因為寂寞,沒有更高的理想或人生意義,沒有其他方式證明自己,理想或意義都由國家來灌輸、來賦予。

    極權主義之下,人民有兩個策略,一個是「內在移民」,撤退回去,不管自己的公民身分,隱入自己的內在碉堡,追求「小確幸」,成為與世隔絕的人;不採取「內在移民」的人,就是聽政府的話,政府告訴我的是對的,那我就擁抱。但這兩個方法最後都還是會鞏固了極權主義。

    鄂蘭花了十來年的時間,來區分、探討「根本惡」與「平庸者的惡」,她發現平庸者的惡,往往是現代官僚主義下常常會出現的。臺灣也是這樣,幫王如玄辯護的國民黨青年團執行長李正皓,自承沒有把王如玄購買軍宅的實際戶數說出來,在「良心」與「職責」之間非常掙扎。但看起來他最後終究選了「職責」。那麼,選了「職責」,不就是昧了「良心」嗎?

    生命的三個境界:勞動、工作、行動
    鄂蘭認為極權主義除了要有一個邪惡的人外,還要有千千萬萬配合他的人,寂寞的人、疏離的人,國家才會搞成這個樣子。晚期鄂蘭開始思考另一個重要並相關的問題,即:「人」能否面對和抵制、避免走向疏離的命運?

    鄂蘭在《人的條件》這本書中,提出人的生命的三個境界,嘗試把整個人生哲學提高。她把不同人放進不同的人生境界,這三種境界分別是「勞動」、「工作」、「行動」。她把所有人的活動分成這三種。

    「勞動」指的是人類跟動物一樣,為了生存的活動,如吃飯、洗澡、睡覺、買東西,人類為了活著,必須日復一日做這些事情,其時間感是循環的。

    第二階段是「工作」,時間感是線性的,我想要做出一件什麼樣的事情、什麼時候必須做完,都是往下發展的,有一個期限的。比如你寫稿子,就算你沒有線性時間感,別人也一定會催稿。

    「工作」基本上就是「製作」,你會製作出一個東西或產品來,東西的存在一定處在時間裡面,好的職人、達人做出來的東西一定比我們的存在時間久,像是我們生活中的杯子、椅子,存在世間的時間一定比我們大部分人都長久。比如我們寫一本書,會想著這本書要留給什麼人看,這都是時間感。工作可以製造出一個人與人彼此可以認識的世界,人與人可以在其中活動,「工作」超乎了「生存」。

    葉浩老師打趣的說,「生存」與「生活」的分別,在場很多人都能明白,對很多留學生來說,我得寫完論文才能談「生活」。

    鄂蘭指出的更高階的境界,是共同的生活、集體的生活,我們有了世界後彼此互動,知道自己是誰、別人是誰,我們才有一個對自己更好的理解,我活著是為了什麼、有什麼意義,我要做什麼才能讓後人記得我,這就是「行動」,它關乎集體的「記憶」,人們的尊嚴,在這個層次裡,人們追求的是「不朽」的概念。

    「工作」會留下痕跡,「行動」會創作、留下無形的東西,這東西會進入歷史裡面,人的最高境界,從鄂蘭的角度來看,是在一群人裡面、有歷史的人裡面,追求共同的未來,留下一些偉大的故事,讓後人去流傳。這種「不朽」並不是時間上的永恆,歷史的「不朽」指的是後代、後來的人還記得你的偉大。

    為了怕大家分不清楚,葉浩老師特別強調「時間觀」與「歷史觀」的不同。歷史基本上是「某一群人的故事」,故事的本質是開放的,如同世界的本質也是一種開放。有趣的來了,有個歷史觀的話,有某一群人的故事,鄂蘭認為它不可以淪為下一代的枷鎖,不可以不允許他們從既定的故事情節之中得到釋放,開創自身的歷史。換言之,後代的人永遠可以為自己開創歷史、開啟新的因果鏈結。

    不要忘記人有行動與創造奇蹟的能力
    鄂蘭認為「行動」只有一種,就是「起新」,展開新的因果鏈結。如果同一條因果鏈結裡面,你把它完成了,這不叫「行動」,叫「製作」。如果一個人製造椅子,花了三天時間努力的把它做出來,你都還是在同一條因果鏈結裡面,你沒有做另一件新的事情,這叫「製作」不叫「行動」,這是鄂蘭對「行動」的定義。

    德國人喜歡創造新詞,鄂蘭創了很多新詞,造成中文世界好多人的誤解。比如說她講「責任」,我們會理解成「responsibility」,但對她而言,responsibility不只是「責任」,而是「回應的能力」、「respond的能力」。所以鄂蘭說艾希曼在當時沒有責任感,別人都聽得一知半解。如果要瞭解鄂蘭的意思,必須進入她的語境脈絡才有辦法,她的英文很特殊,都是自己下的定義,所以有一本書叫《鄂蘭的英語》,讀鄂蘭著作的時候可以隨時參考、對照。

    再強調一次,對鄂蘭來說,開創新的因果鏈結才叫「行動」。「行為」是個「勞動」而已;如果按照原先的計畫進行,那頂多叫「製作」。「行動」是「起新」、「開創新的因果鏈結」,從而「不朽」。「不朽」不等於「永生」(eternal life),永生是時間裡的概念,真正的不朽其實是個史觀裡的不朽,我們一群人或整個社群,創造了什麼事情,讓後人記得。

    「起新」關乎人的本質跟尊嚴,正如同班雅明的說法,我們都是在別人的期待中進入這個世界,我們的生命剛開始時都是在別人的期待中,但新的生命是為了創造新的事情,而不是來延續別人的事情,除非你願意。鄂蘭大聲疾呼,「政治」不是製造業,政治的關鍵與意義在於「行動」。

    行動可以創造奇蹟,鄂蘭的博士論文是寫奧古斯丁的新、對新生命的概念、對愛的概念。奧古斯丁說:「為了要有開始,人受造了,之前並無別人」。鄂蘭說,起新、開創可以改變世界,人的本質就是行動,就是斷開之前的因果鏈結。問題是,有多少人記得、多少人忘記這件事情?

    回過頭來重新整理一下「根本惡」與「平庸者的惡」,以及鄂蘭為此開的處方。這個極權主義的興起,有屬於艾希曼這樣的人,他們失去了世界,失去了共同的記憶,失去了行動力。任何行動必須在一群人裡面才可以做,像政治行動一樣必須在社群裡面。人跟世間的疏離,有人會採取內在移民的方式,離開了我們的世界,處在平行時空裡。

    托克維爾十九世紀就提過「小確幸」將是讓美國民主消亡最根本的原因。(《民主在美國》:「我看見無數相似而平等的人陀螺般原地打轉,追逐微小而庸俗的小確幸來填補心靈。每個人都沈默寡言,離群索居,對他人的命運毫不關心——對他們來說,他們的子女和朋友就是全人類!他們與同胞居住一地,卻對身邊的人視若無睹。」)

    這一類人失去了世界,以及跟世界的連結,其倫理道德就會像餐廳禮儀一樣,變得不重要。在中文世界裡「道德」跟「倫理」是混在一起的,跟西方要把事情講清楚的傳統不同。「倫理」跟「道德」其實是不同的。「倫理」是一群人彼此之間的人倫關係,是會變動的。道德是光事情本身的對錯,不管你信不信、喜不喜歡,關乎的是我自己的內在思考。

    對鄂蘭來講,失去世界的人,不但失去與自己的對話、失去道德,也失去倫理。簡單來說,鄂蘭整個後期就是要恢復她政治行動的概念,強調公領域的興起,強調一群人有共同史觀的人一起做一件偉大的事情,比如革命。

    瞭解了鄂蘭的政治思想後,葉浩老師接著跟大家談論到現實生活中的各式政治行動。

    有差異才有民主政治
    對鄂蘭來說,政治的可能來自於人的複數性(plurality),也就是自由與平等的每個人,在彼此的交往互動中,體認到「差異」。唯有「差異」的存在,才有「自我」的存在,只有多樣的不同,才有政治的可能。如果大家都一樣,像每人穿一樣的制服、抄一樣的書,連老師都講一樣的話,那不會有政治。極權底下每個人都講一樣的話,那不會有政治的可能性。

    差異是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是誰,做出不同的事。人的本質基本上就是起新、開創,確認我們是誰、誰的故事作為起點。那麼問題就是,上一輩的故事對我們是不是枷鎖?班雅明認為活人跟死者都有一個祕密協議,但不容易完成,後面的人不一定要接受前代人,除非他願意。如果他願意,那就是鄂蘭說的,在同一個社群裡。

    我們要不要完成上一代人的遺志?我算什麼?如果我直接繼承、沒有經過思考,那鄂蘭會問你,你是勞動還是製作?你是別人製造出的東西而已嗎?你的自主性在哪裡?歷史的認知可以是枷鎖,也可能是幫上一輩完成一個救贖的力量。這劑量怎麼調?太多,你活著沒意義;太少,你跟前人失去了關係。不管是一個人或族群、國家,都會有這樣的問題。鄂蘭認為歷史是開放的,都有新的因果鏈可以產生新的故事,歷史都有多重視角的可能性。

    「課綱微調」的爭議在哪裡?
    「課綱微調」是什麼?爭議性在哪裡?大中國史觀可以想像成是一個封閉的歷史觀,但我們也可以重新開一個新的因果鏈。鄂蘭認為美國偉大的地方就在這裡,美國革命開啟了一個創新的行動,美國如果沒有革命,還是在英國的史觀下,還是在同樣的因果鏈結底下。

    葉浩老師說他到美國半年感到最神祕的地方是,這裡不該是一個講英語的地方,當初這裡有西班牙文、有法語,美國人應該好好研究,當初是怎樣的暴力施壓,才讓所有人都講英語。

    大中國史觀是我們的枷鎖?還是我們需要救贖?統一大中國的事業,對鄂蘭來講絕對不是一個行動,而是製作。統一中國大業誰開始想的?國民黨。中華人民共和國以前也沒想到要臺灣,1978年才想到要,以前沒想到,如果我們爛一點的話,可能他們也不要。

    對鄂蘭來講,這是一個活著的自主意念,我們究竟要完成這個大業,還是它是一個上一輩留下來的枷鎖?如果一個人是不自由的,它與行動無關,對鄂蘭來講,它是暴力。所有讓我們忘記有自由、有選擇的活動都是暴力。壓迫某個族群就是暴力。她指出一件非常有趣的事,人的本質就是想起新、創造,被壓迫的話早晚就會引發暴力。911後很多人開始談鄂蘭的暴力的概念。人不創新、不改變,壓抑的結果早晚會衍伸出暴力。

    我們現在面臨到你要承襲的是什麼,臺灣獨立?中國的一省,統一的大業?看一下中研院的研究,曾經,「民國」對臺灣是一個敵國(見《民國乃敵國也:政治文化轉型下的清遺民》),二次世界大戰時,臺灣是跟「中華民國」打仗,而不是跟日本人。

    藍、綠各自的「轉型正義」
    從鄂蘭的論述,葉浩老師說我們還可以來看一下臺灣藍綠雙方對「轉型正義」的爭執。

    綠營認為整個轉型還沒有成功,有轉型,沒有正義,臺灣人還沒有自主、還沒有能夠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刻。政治關乎一群人決定自己的命運,民主關乎一群人參與命運。

    藍營認為我們轉型成功啦,過去的黨國體制有其歷史的特殊性,黨產也合法啊(因為法律都我們定的嘛),如果要談歷史,請記得我們對民主改革有功,如果沒有我們,哪裡有民主呢?藍營這種概念就像有人偷了我們的十塊錢,然後他把錢還我們,還要求我們感謝他一樣。

    綠營有一個連續史觀的想像,過去是想像而來的,未來是還沒發生的,但它很在意「身後身」,如國民黨的黨產啊。對綠營來說涉及的是如何理解過去,眼前是還沒發生的事情。至於國民黨的「身後身」,頂多是黨產合法。它們採新自由主義的方法論觀點,這一派主張所有人都是自私自利的,每個人要彼此互相獲利,經貿緊密合作,就有和平。藍營要拋開歷史,兩岸共創雙贏,只有眼前路,沒有歷史,沒有身後身。不同國家的學術傳統、想像很不一樣,國民黨比較像美國,美國人不太讀歷史,一讀就讀到英國去了,國民黨一樣不講身後身。

    「記憶」是一個道德的問題,今天走過一些事情、做過一些事情,有人會說不要記得。葉浩老師打趣的說,那請這種人去找他,他要跟對方借錢,借了就忘記,不需要還。有人會一直說,過去的枷鎖趕快掙脫它,趕快面對未來。尼采提醒我們,要記得多少?多少才健康?歷史學家某種程度上是幫集體在記憶的一群人,那究竟要記得多少?

    班雅明問,死者跟活人之間,我們要如何拿捏?我們要問,誰是你的上一輩?你要接續的是誰的還沒有完成的遺志?我們每個人都可以是彌賽亞。平反我們的上一輩,我們就是彌賽亞;有人死了,他希望他的遺志有人能夠承接、完成,那他就是把我們當成彌賽亞。

    透過鄂蘭和她的好朋友班雅明的思考,我們可以來思考,對待歷史的不正義,或以前發生的事情。向前看的「遺忘式」的轉型正義,通常是國民黨的做法,過去的不要再想了,如果要想,就記得我的好就夠了,沒有我,就沒有民主轉型。

    回頭看的,通常是「清算型」的轉型正義,但民進黨不敢說,民進黨不敢清算。全球一百多個國家都有轉型正義的問題,整個東歐,尤其是德國的轉型正義,通常是清算型的轉型正義。清算到什麼程度?到現在哦,很老的教授,要是被發現以前與納粹有關,是要被革職的。德國認為清算就等於清除癌細胞,要完全清除,才有康復、法治的可能性,德國有它的特殊性,清算得非常徹底,南韓也是一樣。只有西班牙採取遺忘式的轉型正義。
    清算型的轉型正義、遺忘式的轉型正義之外,還有一種可能,南非曾經做過政治和解,是典型的「瞻前顧後」,要向前看也要往後看。南非比較特殊,南非的「身後身」有基督教的白人傳統,黑人也有和解、原諒的文化,所以他們有真相調查委員會,屬於瞻前顧後型的。我們可以去思考,如果我們沒有這種傳統的話,應該怎麼做。

    政治和解的希望基礎
    鄂蘭採多重視角的史觀,她認為人的本質就是生、開創,natality。人都有一個和解、創新的基礎。我們來就是想改變、想要開創一個新的可能性,這是一個寫在我們人類認知的、心理的結構裡面的東西。但是在族群裡我們可以怎麼做?從尋找共同的故事開始,可能是悲劇性的歷史敘事,或是多重視角的史觀。

    所謂多重視角的史觀像是一個不相容的史觀,但兩個都對。《名偵探柯南》告訴我們「真相只有一個」,沒錯,但真相是不是只有一面?一個媽媽問小孩,桌子是什麼顏色?在桌子底下的小孩說是黑色,媽媽覺得完蛋了,桌子明明是白色的。「桌子是什麼顏色的?」這個問題本身預設桌子只有一種顏色,而且認為只有桌子上方的顏色才是正確的。

    我們太習慣線性史觀,強調「一群人」,那「一群人」是誰?如果你要一個單一的、單一族群的線性史觀,在臺灣只會形成暴力,因為你會壓縮其他族群。尤其很多人喜歡講「共識」,認為「共識」好像是「同一種想法」、「一模一樣的想法」,可是其實「共識」有不一樣的理解,2加2等於4,1加3也是等於4啊。

    如果歷史犧牲掉某些人,這叫做暴力,你讓某些人消失,一樣是暴力。國民黨兩百萬人進到臺灣,一百萬人是軍隊,一百萬人是中產階級,那時臺灣有六百萬人,但歷史講的是國民黨那兩百萬人的故事,而沒有臺灣六百萬人的故事,這就是暴力。如果現在要翻轉,讓這兩百萬人的故事消失,那一樣是暴力。

    從鄂蘭的角度來講,一個人活著就是要成就一個故事讓後人傳頌,如果你的故事被抹煞掉,就是暴力,很大的暴力。那麼應該怎麼做呢?史觀跟前面的視覺差異圖一樣,你說她是個老婦人、年輕少女,都對,但不能排除其中一個,要結合、要並置,不能只有單一族群的史觀。臺灣的家長最喜歡、一定要老師說出一個標準答案來,否則就覺得這世界完蛋了。

    真相是「加乘」的,而不是「裁剪」,「裁剪」排除了其他人。葉浩老師以前每每喜歡挑戰老師,所以高一讀了四次,都被退學,好不容易讀到高二,又讀不下去了,只好離開臺灣去英國了,所以他在臺灣的學歷只到「中二」。葉浩老師說,「歷史」是他這輩子最爛的科目。

    他後來去英國念高中,英國的高中分兩個階段,前兩年、後兩年,後兩年是自己選修3至5門課,拿這些課的成績去申請大學。後兩年他選了一門現代史,第一堂課教的是「史觀」,誰寫歷史、寫給誰看,這是歷史。分組作業,一組扮演德軍,一組扮演英國,兩組互相辯論,這叫學歷史,學所有人的歷史,要求你去想另一方的想法,被逼迫去想另一個族群的人怎麼思考、怎麼看這個世界,它強迫你必須去轉換,去瞭解另一方的思想。不會強迫背誦單一史觀,甚至妖魔化別人。

    「空心」不好嗎?
    談政治的「和解」有兩種,就跟談「寬容」一樣,一種是化解爭議,化解差異,形成共識,然後只有一個族群的聲音;一種是多重視角的呈現,允許不同聲音同時出現。後者只能是空心的,空心就是一種程序,民主本身就是空心的。每個人帶著自己想要的東西進來投票,但你支持的對象不一定贏,你必須接受結果。如果今天你支持的對象選輸了,你可不可以說「那是你們的總統,不是我的總統?」

    阿扁選上總統時,葉浩老師說他正在倫敦政經學院讀碩士,教會裡的人、臺灣同學每次提到陳水扁,都跟他說「『你們那個』陳水扁」,好像那不是對方的總統。那麼你支持的是人還是制度?民主應該是要接受這個程序產生的結果,肯認這個制度。臺灣有些人接受了民主概念,有些人還沒。有些人永遠只看到老婦人,但有些人已經轉型了,接受民主;有些人轉型過了,甚至能接受還沒轉型、還沒接受民主概念的人。

    有一種理解、和解是心理感受,它很難。西方世界的寬容是在一個宗教背景中產生的,新教、舊教有很多差異與辯論,到最後決定寬容。這個制度允許你做事的方式,你可以相信你相信的事;不同國家可以信仰不同的教派,後來進步到一個國家可以允許人民信仰不同的教派。

    換言之,寬容、和解也是一種政治制度。西方到目前為止只有兩種支持民主制度的方法。一種是精英制,認為民主價值最可貴的,就像審議民主一樣,相信它會找到最好的、單一的解決問題的方式。另一種方法,認為民主本身的價值就在於每個人有表達的自由,選出來的不一定是最好的,民主就是一個程序,讓不同人有表達的自由。這兩種,要嘛答案是最棒的,要嘛答案是最符合正當性的。

    和解是有可能的,我們把和解帶進民主制度,會有不一樣的思考,民主不單是選出最棒的或是最正當的問題,而是讓政府調整時差的一個程序。有些政府還活在一百年前,有的活在十九世紀,「起手式」是說當初八國聯軍如何如何,有的人是說國、共如何如何,有的人說炎黃子孫五千年前怎樣怎樣。

    你可以有各種不同史觀,民主制度就是讓你調整時差。一,先讓政府與民意調整距離;二,讓不同時差的人藉由投票的方式調整時差、重建現實感。來來回回、每幾年調整一次,讓政府與民意接近,提醒不同時差的人要有現實感,化解時間差異。這本身是一種制度性的和解,化解時間觀的差異的制度。同樣的,在歷史教育或是歷史書寫上,葉浩老師提醒大家,我們可能要試著放棄對「共識」的追求,臺灣和臺灣的教育太喜歡標準答案了。

    兩個小時的演講,在葉浩老師謝謝大家「坐好坐滿」所引發的笑聲中結束,接下來,則是將近一個小時的現場問答:

    問答與互動
    Q1:可否請老師釐清一下柏拉圖與鄂蘭對於「惡」的觀點。
    A1:這世界有根本惡,像希特勒,但這種惡比較少見;適用於一般老百姓,惡最基本的定義,是不思考。典型猶太教的觀念指的是「善的缺席」。對鄂蘭來說,你服從權威,你接受別人的判斷,不思考,就是惡。日常生活中,官僚體制下,很多人都是這樣,不思考。

    柏拉圖被歸類為是違反民主的菁英體制。柏拉圖的政治思考起點是怎麼避免暴民制的民主制度,談如何篩選人,直至菁英的出現。柏拉圖被一些學者歸類為整個極權制度的起源。比較精確的說,柏拉圖是反民主的菁英論者。柏拉圖的這種菁英制,造成很多極權主義者。柏拉圖要拿教育體制來取代整個政治。

    如果你支持柏拉圖的話,你就會反民主,認為國家要由最厲害的人來領導,就像開船,要找一個最會開船的,不能由笨蛋來開船。這其實就是典型國民黨的想法,我們是菁英、是最優秀的人,我們才能來領導國家。

    Q2:老師提到班雅明的學說,請教老師認為下一代要選擇負多少責任?鄂蘭的「行動」與「製作」的差別在哪裡?只需要「開創」就好嗎?還是要有怎樣的追求?
    A2:我本身是基督徒,有些人會認為基督徒是不思考的人,但我依然認為真理越辯越明。神學本身對我是一種討論。很多人讀完神學畢業後都失去了信仰,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思考」本身帶有風險,「行動」本身的風險更大。你要建國、統一,可能不是你完成的,可能是你的下一代,你有意志想要完成,但未必能遂意;「製作」是你自己可掌控的。

    神學院也是一樣,你有兩種製造基督徒的方式,一種是惡魔附身啊,你要斬斷,但對不起,這不是我認為的方法;另一種方法是不斷討論,去確認各種風險,然後去接受。信仰本身是有風險的,否則你只是把神壓縮在你自己的理解之下。你不一定要把神壓縮在科學或其他的世界觀裡,這就是風險。前者否定了開放性、否定了自由意志。

    班雅明是一個個人主義者,他的世界觀是「我跟神之間的關係」,不太管跟其他人的連結。他的活人跟死人,指的是跟猶太人祖先、人跟神之間的關係,鄂蘭把它引用到政治上來。鄂蘭的民主是共和式的民主,百花齊放,有不同的聲音,但你要有一個程序來喊卡,喊卡,才能有下一個階段的百花齊放、不同的聲音。

    Q3:請老師多談談臺灣的轉型正義。
    A3:可以採「清算型轉型正義」的是可以跟過去切割乾淨的政權,但臺灣很難,因為臺灣一直是同一個黨。日本也很難,因為天皇是同一個系統,如果要採清算型的轉型正義,那天皇要廢掉,你不可能同時承認天皇錯了,又尊崇天皇。共產黨採取清算式的轉型正義,清算國民黨,然後又惡搞了一次文革。現在也有一堆帳還沒算清楚。整個東亞要採取單一史觀,太難了。

    臺灣特殊的地方是,所有國家的方式都沒辦法硬套。國民黨要你記得他的好;民進黨說要清算,但不清算人,只想清算黨產。我們想學南非,我們有「民間的」真相調查委員會,但民間沒有調查的能力與權限,政府則沒有正式的委員會(組織)。臺灣太神祕了。

    Q4:如何解決臺灣的問題?要告訴我們方法啊。
    A4:要先有清楚的邏輯、把問題搞清楚吧。我們會不會太寬容,在太多的事情上?在臺灣有很多很簡單的邏輯問題,都被大人壓抑下去了。歷史課本也有很多明顯邏輯不通的東西。

    Q5:鄂蘭指責一般人的惡嗎?
    A5:鄂蘭認為只有當時配合的官僚、公務人員是不思考的惡、家常便飯的惡。一般的人民是採取內在移民,過著小確幸的生活。我們在清算罪的時候,絕對不能是說我們集體的、大家的惡。集體的惡就是不承認惡,所以鄂蘭還是想要去分辨每個公務員的行為。

    集體的惡代表沒事了、逃脫了,不好好認錯、改錯。「不義」有兩種,一種是人為;一種是天然的、自然的現象。極權是人為,如果不追究,無法從歷史裡學到教訓。唯有清算,確認誰該負責,弄清楚不義是人為或自然的,才能有下一步。

    Q6:可否談談江宜樺,他是研究鄂蘭的人。
    A6:鄂蘭一般被認為是亞里斯多德主義者,亞里斯多德提出人是社群動物的概念。江宜樺比較特殊吧,最簡單的方法是,讓他的書放著吧,可以讓大家檢視。我們的時代跟鄂蘭的時代有些不一樣,我們在行動上有更多的條件,是鄂蘭沒有想到過的複雜。現代人要言行不一比以前困難的多,你講過的話都可以在網路上都可以找到、被挖出來。

    我信奉民主,所以我沒辦法,各種不同的聲音都讓他存在,用約翰彌爾(John Stuart Mill)的講法是,錯誤的概念有必要存在,如果沒有錯誤的想法,你的主張只會是死的教條,而非活的真理。你要相信某些東西,一定會有人來挑戰你,我們可以用邏輯來解決。對約翰彌爾來說,極端到要是一件事沒有反方意見的話,應該要有人出來製造一下比較好。在我們的時代,不缺反方意見,那就擺上來一起討論嘛,潮水退了,就會知道誰沒穿褲子。我們有一堆荒謬的地方,我們的政治理念有很多不合邏輯的地方。

    有些中國朋友常常會武斷的要你承認你就是中國人,那你可以請他定義一下何謂中國人,是文化呢?還是人種呢?如果是人種的話,「中國」並不是同一人種,有一些少數人種、族群,這些人就應該把他們排除出去、讓他們獨立;如果是文化的話,那謝謝,為什麼同一文化都要是同一個國家?那你先叫美國回歸英國懷抱。

    我的方法是,讓荒謬去顯現荒謬。我們面臨一個政治學上的困境,從前民主國家要輸出到其他國家,該民主國家一直是一個強勢國家。臺灣是民主國家,卻是相對弱勢,中國因素突顯出民主的脆弱性,但解決方法不是鎖國或封閉,而是應該更民主。

     

     
  • drunkenboat 16:02 on 2014/09/24 固定鏈結 | 回應
    Tags: John Donne   

    No Man Is An Island by John Donne 

    No Man is an Island
    John Donne

    No man is an island, entire of itself
    every man is a piece of the continent, a part of the main
    if a clod be washed away by the sea,
    Europe is the less, as well as if a promontory were,
    as well as if a manor of thy friends or of thine own were
    any man’s death diminishes me, because I am involved in mankind
    and therefore never send to know for whom the bell tolls
    it tolls for thee.

    — John Donne

    沒有人能自全,沒有人是孤島,

    每人都是大陸的一片,要為本土應卯。

    那便是一塊土地,那便是一方海角,那便是一座莊園,不論是你的,還是朋友的,一旦海水沖走,歐洲就要變小。

    任何人的死亡,都是我的減少,做為人類的一員,我與生靈共老。

    喪鍾在為誰敲,我本茫然不曉,不為幽明永隔,它正為你哀掉。

     
  • drunkenboat 12:15 on 2014/09/20 固定鏈結 | 回應
    Tags: 新聞與政治   

    台灣人民自救運動宣言 

    1964 年 9 月 20 日

    彭明敏 謝聰敏 魏廷朝

    一個堅強的運動,正在台灣急速地展開著。這是台灣島上一千二百萬人民不願受共產黨統治,不甘心被蔣介石毀滅的自救運動。我們要迎上人民覺醒的世界潮流,摧毀蔣介石的非法政權,為建設民主自由,合理繁榮的社會而團結奮鬥。我們深信,參加這個堅強運動,使這個崇高的理想早日實現,是我們每一個人的權利,也是我們每一個人的責任。

    ( 一 ) 「一個中國,一個台灣」早已是鐵一般的事實!

    不論歐洲、美洲、非洲、亞洲,不論承認中共與否,這個世界已經接受了「一個中國,一個台灣」的存在。

    即使在亞洲政策上陷於孤立的美國,也只有少數保守反動的政客,在炒「不承認主義」的冷飯,輿論主流,尤其是知識份子,都要求在法律上承認「一個中國,一個台灣」,以謀中國問題的最後解決。美國的外交政策也正在往這個方向發展。為什麼美國還在口頭上把蔣政權當作唯一合法的中國政府?因為美國要藉此與中共討價還價,以達成有利的妥協。美國跟中共在華沙談了一百幾十次,美國一直強調了只要中共放棄「解放台灣」的要求,美國對中共的門將永遠開放著。

    蔣政權只靠美第七艦隊苟延殘喘,我們絕對不要被「反攻大陸」這一廂情願的神話矇住眼睛,走向毀滅的路上去。第七艦隊一旦撤退,蔣政權在數小時內就會崩潰。「反攻大陸」云云,只是蔣介石用來維持非法政權和壓榨我們的口實罷了。

    ( 二 ) 「反攻大陸」是絕對不可能的!

    凡是具有起碼常識的人們,都會毫不遲疑地下這樣的判斷。蔣介石控制下的軍隊,頂多是一個防禦力量,而絕不是一個攻擊力量。它的存在完全依賴美國的軍援,而美援的目標,又僅在保持美國太平洋的防衛線,因此它不可能獲得超過防衛需要的攻擊武器。它的海軍無法在海上單獨作戰,因為它不但沒有主力艦,連保養一隻軍艦的設備也沒有。它的空軍由短程戰鬥機組織,攻擊所不可欠缺的運輸機和長程戰鬥機卻少得可憐。它的陸軍,仍然以輕裝備步兵為主力,機械化部隊和重炮兵只不過是裝飾品而已。
    台灣沒有支持反攻經濟的能力,蔣介石儘管全力支持軍隊,不惜以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預算做為軍費,但憑這彈丸之地,維持數十萬軍隊平時已苦於奔命,戰時怎能夠供給龐大的戰費?又怎麼能夠補人力的毀滅?

    戰爭的目的已不存在,蔣介石雖然在號召自由民主,但處處蹂躪人權,一手把持政權,以特務組織,厲行暴政。有人說,大陸來台人士返鄉心切,容易受蔣介石的驅使。其實,中共國勢的強大,已使百年來飽嚐外侮的民族主義者揚眉吐氣,他們相信,這絕不是貪污無能的蔣介石政權所能望其項背的。我們究竟為誰而戰?為何而戰?蔣介石已失去了使人信服的戰爭目標,誰願為這個獨夫賣命?

    蔣介石的官兵,把一生奉獻給這個獨夫,請問他們得到什麼代價?一旦年老力衰,不僅不能享其餘生,且被擯去民間,流浪街頭。這種騙局怎麼不令他們痛恨?因此,退伍軍人常說「亡大陸的固然是退伍軍人,亡蔣介石也將是退伍軍人」。

    現役官兵的生活,更是慘不堪言,他們常常說,「毛澤東斷了我們的祖宗,蔣介石絕了我們的子孫。」狂者鋌而走險,猖者鬱鬱終日,官兵越規犯禁層出不窮,指揮官能多方籠絡,結果兵比官驕,軍紀掃地。

    至於代退伍軍人而入伍的台籍青年在他們的記憶中仍然留著蔣介石在二二八事變中屠殺二萬台灣領導人物的仇恨,他們雖然三緘其囗,始終還是蔣介石的「沈默的敵人」,在軍裝的鐵面孔下,固然看不出他們的思想,他們無論如何不致認賊作父,受蔣介石的奴役。政工制度牽制軍事行動,減低軍事效能。軍事行動的優點,在於能迅速動員人力物力,完成任務。政工制度則循教條監視軍事行動,政治目的重於軍事目的,政治責任抵銷了軍事效能。雖然軍中明理之士,如孫立人等,曾提出異議,但卻被戴上莫須有的罪名,迄今含冤莫白。官兵常說:「一旦動員,先槍斃政治指導員。」

    想一想,一枝欠乏攻擊能力的軍隊,在沒有戰費,士氣消沉,效率低落的情況下,和強大的中共作毫無目的的戰爭--這個戰爭叫做「反攻大陸」,而頑強的五星上將蔣介石,卻效法唐.吉訶德高舉一枝破爛不堪的掃把,向風車挑戰。

    ( 三 ) 為什麼蔣介石仍然高喊「反攻大陸」?

    因為這個口號正是他延續政權,驅使人民的唯一手段。十五年來,他一直藉這一張空頭支票,宣佈戒嚴,以軍法控制了一千餘萬的人民,他所要的「反攻大陸」的把戲,實在是二十世紀的一大騙局。

    國民黨官員何嘗不知道這個騙局不能持久,他們一面將自己的子女和搜刮而來的財富送往國外,準備隨時逃亡,一面扮作江湖郎中,把「反攻大陸」的延命丹餵給死在眼前執迷不悟的蔣介石。

    讓我們看看這個口號有什麼魔力:

    第一、矇蔽人民,利用人民心理的弱點,以苟延早已喪失存在的蔣政權。部份大陸來台人士,思鄉心切,可因「反攻大陸」的幻想而支持蔣介石,部份台灣人則因盼望政治壓力和經濟負擔減少,而姑且信其有。

    第二、可利用非常時期的名義,排除憲法和法令的正當行使,陷害愛國而富於正義感的人們,進一步限制言論,封鎖新聞,控制思想,實行愚化政策。

    第三、挾中共以自重,向美國討價還價,作為勒索美援的工具,當中美交涉不順利,或美國向蔣介石施以壓力時,立即在香港放出國共和談的消息,使有恐懼中共病的美國不知所措。

    總之,「反攻大陸」的口號,對外可以要挾中共以自重,對內可以厲行恐怖政治,延續政權。

    ( 四 ) 蔣介石政權代表誰?

    國民政府自稱是:「中國唯一的合法政府」。他認為現在的國民大會、立法委員、監察委員都是經過人民選舉而產生的,包括中國大陸和台灣代表在內。我們知道,這些選舉都是十八年以前(一九四七年)舉行的,我們也知道不到二年(一九四九年)中國大陸的人民已痛恨蔣政權的腐化無能,蔣介石雖然擁有數百萬軍隊卻很快地被趕出了中國大陸。顯然,大陸人民已選擇了另外一個政府。當時的國民政府已不能代表當時的大陸人民,何況在十八年後的今天,新的一代已經成長,蔣政權顯然不能代表現在的大陸人民了。

    那麼,蔣政權能否代表台灣的人民?三千餘人的國大代表中,台灣的代表只有十餘席,四七三人的立法院中,台灣的代表也不過六名,他們的任期已分別於十二年前和十五年前屆滿,當然不能代表現在的台灣人民,何況二二八事變時,蔣介石屠殺了兩萬的台灣領導人物(當時台灣人口只有六百萬),雖然台灣人一直忍氣吞聲,但他們一直是蔣介石「沈默的敵人」。

    談到台灣人和大陸人,我們必需指出,蔣介石政權雖然在口頭上高喊「台灣人與大陸人必須攜手合作」,其實卻最忌諱台灣人和大陸人真正合作,所以極力挑撥離間,無所不為。這種政策,在選舉中表現得最為突出。蔣政權分化台灣人和大陸人,使他們互相猜忌,彼此獨立,以便操縱與統治。因此蔣政權一直防範台灣人和大陸人的竭誠合作,協力消除蔣介石的專制,實現民主政治。當雷震要求台灣人和大陸人合作的途徑時,蔣介石終於撕破了臉皮,不顧國內外輿論的指責,張牙舞爪地將雷震戴上紅帽子。蔣介石深知台灣人和大陸人合作實現之日,也正是他的政權瓦解之時。

    或者說,蔣介石政權是國民黨的代表,並且根據他們的傳統的「黨國合一」論也就是代表中國。其實,蔣政權甚至於不能真正代表國民黨。國民黨本身只有獨裁,而沒有民主,絕大多數的黨員,沒有說話的權利,他們的代表,在大會中,只能恭聽頭目的訓詞,鼓掌鞠躬而已。他們只是一群「點頭人」,只能一致通過頭目的提案,至於提案的內容,是不能也不敢過問的。黨內又是派系分立,在蔣介石的權力鬥爭中,如兩廣勢力,胡漢民、張發奎、李宗仁等被清算的派系固不必說,其他不得寵的派系也不能進入權力的核心。這些被排擠的多數黨員,當然是憤慨而不滿的。黨內明智之士或避口不談政治以作無言的抗議,甚至於積極抨擊,成為反對蔣政權的主流。

    我們可以說,蔣政權只是國民黨內少數小人集團的代表。它既不能代表中國、又不能代表台灣,甚至不能代表國民黨。

    ( 五 )

    台灣經濟的發展面臨兩大問題,一是龐大的軍隊組織,一是激增的人口。這是不負責任的蔣政權在「反攻大陸」的虛偽號召下自我毀滅的陷阱。

    根據蔣政權本年的統計,軍費支出佔預算百分之八十以上,這個數目,並不能概括所有的軍事費用。每年由糧食局供給軍隊二十萬噸米的價格遠低於市價,而且遠低於局定的價格;軍隊的運費、電費以及其他應付公營事業的費用,從未結帳;軍需工廠所得與美援物質拋售所得也歸軍隊所有;軍隊的消費,已超過資本的形成。

    激增的人口,也減低了經濟成長的效果,影響所及,失業問題日趨嚴重,尤以農村的情形最為惡劣。台灣的勞動人口約有四百萬人,而失業人口至少在一百萬人以上,約佔勞動人口的四分之一,每平方公里的耕地,要擠一千二百三十人,受大專教育的優秀青年迫不得已,紛紛出國,每年都在千人以上。蔣政權不敢面對現實,將問題的解決訴諸自欺欺人的「反攻大陸」上面,雖然有些知識份子正直呼喊著,但仍然無濟於事。他們說,主張節育的人是失敗主義者,而把希望寄託在剛出生的嬰兒,認為二十年後,這批後代將為他們執干戈而「反攻大陸」。

    許多人以為台灣的土地政策是蔣政權的德政。其實,蔣政權實行土地改革的動機,卻是為了削弱潛在的反對力量。從清朝以來,台灣傳統的政治領導人物,都來自地主階級。蔣介石深知政治人才的興衰對他的專制的影響,因此,先在一九四七年二二八事變時屠殺了兩萬台灣領導人物,又在一九五 O 年實施土地改革,打倒傳統的政治領導階級。當然大陸人不屬於台灣地主階級,也是土地改革能實施的主要原因。由於蔣政權傾心消滅地主階級,地方力量終一蹶不振,而農民卻在農產品價格的抑制、無從逃避的重稅、以及肥料換穀政策的重重剝削下,每日為餬囗掙扎而無餘力。

    經濟政策應該有一套長期發展計劃,但蔣政權所做的,只是不顧經濟原則的盲目的投資,以及表面而臨時性的應急措施。他們為了維持軍糧,不惜殺雞取卵,榨取農民。他們深怕軍費一時中斷,所以不敢面對現實,改革它命脈所在的稅收制度,而任它腐化。他們為了鞏固政權,更與財閥勾結,抑制貧苦大眾,造成貧富懸殊的不安定社會。

    讓我們看看到了山窮水盡的蔣政權的最後面目,一方面將它們的創子手們放在重要的位置加緊暴力統治,他方面以所得「十二億公債」都市平均地權及變賣公共事業等,來榨取人民,屢次派遣他的掌櫃徐柏園到中南美疏散民脂民膏,大買地產。

    ( 六 ) 台灣足以構成一個國家嗎?

    國家只是為民謀福利的工具,任何處境相同、利害一致的人們都可以組成一個國家。十餘年來,台灣實際上已成為一個國家,就人口面積、生產力、文化水準條件來看,在聯合國一百十餘國中,台灣可排在第三十餘位。其實許多小國的人民反而能享受更多的福利和文化的貢獻。如北歐各國、瑞士、南美的烏拉圭,都是很好的例子。我們應拋棄「大國」的幻想和包袱,面對現實,建設民主而繁榮的社會。
    有人說,蔣介石已成了裸體的皇帝,我們可以坐待他的末日。但是我們不能不想,走到窮途末日的蔣政權,將台灣交給中共。我們更不能不憂慮,台灣將被國際上的權力政治所宰割,所以說我們絕對不能等待。

    許多知識份子們仍然在迷信「和平轉移政權」與「漸進的改革」。我們必須指出,如果回顧劣跡昭昭的國民黨史,我們立刻就可以發現,只要剛愎狂傲的蔣介石睜著眼睛,任何方式的妥協不是夢想,便是圈套 — 專門用來陷害知識份子的圈套。所以我們絕不能妄想「和平轉移政權」而妥協。

    我們還要坦誠的告誡與蔣政權合作的人們:「你們應立即衷心悔悟不再為蔣政權作威作福,不再做蔣政權的爪牙耳目,否則,歷史和人民將給你們最嚴厲的制裁」!

    ( 七 )

    在台灣這種正在開發中的地區,經濟發展實際上是文化、社會、經濟、政治的大革命,而政治則為一切推動的源泉。台灣儘管具有現代化的良好基礎,可是只要腐化無能的蔣政權存在一天,我們距離現代化仍然非常遙遠,所以我們絕不能期待「漸進的改革」。

    基於這種認識,我們提出下列主張,即使流盡最後的一滴血,我們也要堅持到底使它實現。

    甲、我們的目標

    (一) 確認「反攻大陸」為絕不可能,推翻蔣政權,團結一千二百萬人的力量,不分省籍,竭誠合作,建設新的國家,成立新的政府。

    (二) 重新制定憲法,保障基本人權,成立向國會負責且具有效能的政府,實行真正的民主政治。

    (三)以自由世界的一份子,重新加入聯合國與所有愛好和平的國家建立邦交,共同為世界和平而努力。

    乙、我們的原則

    (一) 遵循民主常軌,由普選產生國家元首。他不是被萬人崇拜的偶像,也不是無所不能的領袖。更沒有不容批評的教條。他只是受國會監督與控制,熱心為民眾服務的公僕。

    (二) 保障集會、結社和發表的自由,使反對黨獲得合法的地位,實行政黨政治。

    (三) 消滅特權,革除貪污,整肅政風,改善軍公教人員的待遇。

    (四) 樹立健全的文官制度,實行科學管理,提高行政的效能,確立廉潔公正的政治。

    (五) 保障司法獨立,廢除侵犯人權的法規,嚴禁非法的逮捕,審訊與刑罰。

    (六) 廢止特務制度,依民主國家常軌,規定警察的地位和職務,並樹立人民的守法精神。

    (七) 確保人民對國內外通信、遷徙與旅行的自由,維護開放的社會。

    (八) 以自衛為原則,裁減軍隊,並保障退伍軍人的地位和生活。在經濟方面,由於國防負擔大減,我們可以根據長遠的目標和計劃,充分利用人力物力,加速經濟的成長。我們將以民主方式分配經濟權利,廢除個人和階級經濟特權,保障機會均等。我們將建立直接稅制,加強累進所得稅與遺產稅,消除貧富懸殊的現象。我們計劃擴大國家的生產力,消滅失業,普遍提高國民生活水準,使人類的尊嚴和個人的自由具有實質意義。我們將改造農村傳統的生產力式與維護溫飽的觀念,建設科學化、機械化、現代化的農村社會。過去蔣政權盲目投資、無理干涉企業,以低工資支持資本家、以肥料換穀辦法剝削農民、以消費稅和戶稅增加一般大眾負擔所造成的各種問題,我們將予以徹底解決。

    我們確信社會的目的在維護個人的尊嚴,增進人民的福利,因此我們反對蔣政權統治下的恐怖、貪婪與妨礙團結發展的多種措施,而要建立一個互信互助、友愛的社會,使每一個人都能過完美積極幸福的生活。

    多少年來,中國只有兩個是非,一個是極右的國民黨的是非,一個是極左的共產黨的是非,真正的知識反而不能發揮力量。我們要擺脫這兩個是非的枷鎖,我們更要放棄對這兩個政權的依賴心裡,在國民黨與共產黨之外,從台灣選擇第三條路 — 自救的途徑。

    讓我們結束這個黑暗的日子吧!讓我們來號召不願受共產黨統治、又不甘心被蔣介石毀滅的人們,團結奮鬥,摧毀蔣介石的暴政,建設我們的自由國土。

    愛好民主自由的同胞們,千萬不要因看到黯淡的現實而灰心,而絕望。讓我們告訴你們,國內外的情勢對我們越來越有利,而我們的自救力量正在急速地擴大中。在政府機關、地方團體、軍隊、公司、報社、學校、工廠、農村到處都有我們的同志。我們這個組織,已經與在美國、日本、加拿大、法國、德國的同志們取得密切的聯繫,並且得到熱烈的支持,一旦時機來到,我們的同志將會出現在台灣的每一角落,跟你攜手合作共同奮鬥。

    同胞們!勝利就在眼前,團結起來!這就是我們的標誌。從今天起,它就隨時隨地出現在你們的面前,記住!當你們看到它的時候,這個組織正在迅速地擴大著,這個運動也正在有力地展開著。

     
  • drunkenboat 12:02 on 2014/09/20 固定鏈結 | 回應
    Tags: 感恩接力挑戰賽 ‪thanksgivingchallenge‬   

    ‪#‎感恩接力挑戰賽‬
    規則: 被指定的人需要三天公開當天自己所感謝的三件事情, 要持續三天,並每天要指定兩個人接棒, 讓我們每一天都可以感謝!

    Thanks day1 2014/09/17
    1.感謝所有今天祝福我生日快樂的人,有你們的祝福讓我倍感溫暖!
    2.感謝我的父母生我養我包容我,我身上的優點都是承襲他們。我身上的缺點,都是自找來的,與他們無關!
    3.感謝那些我不愛的人,和他們在一起我感到寧靜,我感到自由。另外有人更愛他們,我甚感安慰。(感謝辛波絲卡贊助這段)

    Thanks day2 2014/09/18
    1.感謝那些擁有偉大心靈的人。這些人可能是宗教家、藝術家或是心靈導師,也可能是發明家或是慈善家,他們的善念以及靈光乍現,都讓我們的時代更美好。
    2.感謝那些光的傳導者。有些人本身沒有天才,可是有著可觀的激發天才的力量(感謝柯南道爾贊助這段)。感謝這些說好話做好事的人,讓我們想成為更好的人。
    3.感謝那些無私奉獻的人。即便只是把某個小問題的解決之道po上網,也是造福他人的善舉。謝謝各路善心鄉民不藏私地分享眾人智慧的結晶!

    Thanks day3 2014/09/19
    1.感謝天,或者你要叫祂上帝、神、道、大我、命運、因果、宇宙法則或其他。即是無論什麼事,得之於人者太多,出之於己者太少。因為需要感謝的人太多了,就感謝天罷(感謝陳之藩贊助這段)。
    2.感謝所有我生命中遇到的挫折。這些不順遂先是讓我明白自身不足,而後面對憤怒的情緒,方才體悟到放過自己、放過別人,就是慈悲。
    3.感謝發起這個活動的人,以及所有接受我點名的朋友們。我們無從選擇何時降世甚至如何離世,但能選擇面對生活的態度以及面向世界的姿態,這樣的選擇權無疑是種恩賜。謝謝你們將正向的思考力傳播下去。

     
  • drunkenboat 13:29 on 2014/01/27 固定鏈結 | 回應
    Tags: 鍾文音 吳爾芙 Virginia Woolf   

    憂傷向誰傾訴 

    記住我們共同走過的歲月,記住愛,記住時光。        ──維吉尼亞吉‧吳爾芙

    你自己曾寫過這樣的一句話,現在看來,像是在為你的生命終點作詮釋:「或許多少年之後才能夠感受得到當時的一個舉動是多麼的驚天動地。」
    比如我自己在二十幾歲時,突然有天醒來,告訴自己要離開島嶼,要到遙遠的國度,要開始新的生活。那個國度也是一座巨大的島,一座巨大的船艙,擠滿青春與不想老去的人。
    曼哈頓聳立的是高樓大廈切割成的峽谷,人如蟻螻是風光。
    這於小個體是驚天動地之舉,是青春燃盡,才能體悟到的。
    即使只是活一天都是非常非常危險的,一剎那的失心瘋,都會墜向深淵。
    但你在精神癲危時刻仍不忘和時光一起逆行,並給予他人歡樂與愛。
    時時刻刻,吳爾芙,你啟發了後來的許多寫作者。
    你那具有夢想家氣質的側臉,迷濛出世卻又極為入世。對自我與小說美學實驗的探視,瞬間捕捉流逝的心靈。
    小說時間與真實時間,意識流流過精神的荒土,灌溉成一座奇花異草似的濕地,小說是人類前進的莽原,在歧路中探索,匍匐,為精神莽原的探勘傷痕累累而在所不惜。
    戰將如是,你也是,刀刀劈進精神荒地,小說的荊棘重重,尤其你的年代,對女作家尤其是天方夜譚。
    你經歷了19世紀末與二戰期間,看著大英帝國。1941年3月28日,你走入隱士之屋附近的河流,你跳入勿思河(River Ouse)。
    你太瘦了,因此撿了許多石頭放在口袋以增加重量,好讓身體不會因為太輕而浮上來。
    一個會游泳者,如何在河裡拒絕求生的本能反應?你不再盡情感受這沒有答案的人生。
    「壯闊的心靈,卻落入令人窒息的凡間。筆端和命運對奕,到頭來卻難免成為一個輸家。」但我以為你不是輸家,就生命某種程度而言你是,但就書寫而言,你不是。
    烽火來臨,慕尼黑已然淪陷,你最愛的城市倫敦也勢將難逃德軍戰火的魔掌,你不想活在那樣的煙硝瀰漫的火光之中。
    恐懼的想像往往是癲狂的養分,你害怕癲狂至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你知道會有那麼一天,因為過去的經驗告訴你,這一波比之前都強大。以前病發時,你不認得自己寫的文字了,而你逐漸老去,深知這波強大激流襲擊,將連自己都失去。那自己將被徹底隔離,隔絕在自己的世界之外,你要自己出航,比這一天走得更快,寧可投入河神懷抱,以更激烈的荒涼方式讓自己不被俘虜。
    幻想可以寫作治病,以為寫作能忘卻前塵,相信文學是忽略生活最為愉悅的方式。你說只要能寫作就是快樂。實驗各種小說的可能,一種不像小說的小說,一種哲學不被戲劇與情節化的小說。以寫作剖析自我與扣問人生的獨白小說,以小說來疏離自我人生,小說有各種可能,各種可能都是小說。
    創作猶如一趟旅程,創作成為致力完成自己的舟渡,一個發現之鑰。
    寫作猶如縱走黑暗邊境,悠長緩慢,好似永遠踩不到底,但忽焉竟在筆中成形了。小說能比個人真實活過的人生更加真實,但也可能更加虛妄。
    作品被完成時是如此地神祕,在文學的邊界,在人生的邊界,明亮與黑暗交織命運的房間。寫作猶如探勘,一個鑿光者。偉大的小說家都有個地獄,入地獄卻開出天堂之花。
    慌走在靈魂的岐路花園
    起先你在少女時,生命的經驗是不愉悅的,你的兩個哥哥曾冒犯你,而他們並不知道那是一種身體與性的逾越。同時依戀母親的你,卻在十三歲時體驗到死亡,死神總是帶走所愛,你第一次精神崩潰,腦中的精密儀器如琉璃,透明繽紛,卻不堪一擊。但琉璃粉碎仍可提煉成不同的形狀,本質還是你(╱妳)。

    然而另一面的你也是頑強的,精密儀器如精工,摧毀的只是架構,只要重新組合,就可以重回你原初的本我。之後,你幾乎年年與死神交戰,時勝時敗,努力幾十年,方自動繳械。接受河神的盛宴,以肉體供養天地。你長期以河海作為象徵,接著是將自己變成小說的實體經驗。海洋是人類最初爬行自陸地的子宮母體,時刻相續的海浪也象徵著某種質量不變的永恆,浪是宇宙的心跳節拍,生命最後有如你的作品《海浪》,敘事完全走入內心,一種心理的寫實或者不寫實,總之不再受現實外在的細節綑綁。你也不再受軀殼的束縛,航進冰冷之海的苦痛想必深烈,但你知道撐不過這一回。
    繁複的低音暗自響徹整座如交響樂的海域,奇特的音波總是難以被聽見。
    你曾經用「魚鰭」在寧靜遼闊的海洋上升起如蝶翅的象徵,帶著那樣亙古以來的孤獨寂寥,寂靜的殘敗,與死亡的搏鬥,神祕而哀愁。
    你有如海域裡最獨特的鯨魚聲音,聽來如鬼魂,也像低音號鳴奏。
    據說這神祕聲音來自一隻名為52赫茲的鯨魚,其歌聲太獨特了,獨特到只有牠自己才聽得見,獨一無二,因此找不到伴。
    當然你一生都有朋友與夫為伴,但你心深處明白人最後都是孤獨的化身。52赫茲鯨魚是人的孤獨隱喻,每個人的終站都將化為52赫茲鯨魚,人生春色凋零,春色比肉身先一步涉入冥河。
    你也有如是希臘的泰瑞希阿斯(Tiresias),一位流浪的盲人先知,具有著兩性的生活跨越經驗,雖失去性別,卻沒有更自由,盲人先知茫茫遊走繁華荒原。
    有多少回了,你面對自己的精神生死交關,或者你目睹他人肉體的生死交關,太多回了。
    年輕時當你面對折磨父親的病魔時,你曾經這麼想著:「死神能否加快點腳步呢?」那時你才二十二歲第二次面對至親和死神鏖戰,你目擊著死亡本身。
    表面看起來冰冷,一旦遇到所愛,內裡卻是如熔岩的炙燙。
    父親過世,你和家人搬遷到南威爾斯。
    那是一座介於大海與沙原之間的寂寥荒地,你常在懸崖處眺望,沉思未來。
    源於這段漫長的徒步生活,未來要書寫的材料也逐漸在你的腦海浮現。
    你寫著日記,一直保有這個習慣。
    在你和姊姊還沒參加布倫斯伯里(Bloomsbury)團體之前,你們去了義大利旅行。
    在旅行裡,你觀看人的興致大過於看教堂,這也是寫小說者的奇異之眼。
    在歐洲旅行時,到了巴黎,你和姊姊遇到克里夫‧貝爾,他帶你們還去參觀了雕塑家羅丹的畫室。
    然而回到英國後,你卻瘋了一整個夏天。
    你陷在複雜的生命低潮,現實逐漸成了遙遠不可捉摸的狀態。
    瘋狂的夏天,每個人都在等待你的康復。瘋狂的生命風景永遠值得描述。這段無法書寫的時間,卻成為你往後不斷創作的生命基底,創傷若能轉化,就能成為生命的豐收。
    失眠頭痛暈眩心悸……厭食,討厭人……你試圖自殺,所幸1904年五月到八月,三個月裡的關鍵性時間,你獲得了護士與專門神經科及家人的妥善照顧。
    家人把你送到約克郡學院,因為那家學院的校長是你的表親,一來你可以療養,二來和其表親的妻子也就是校長夫人一起共度學校生活。在這段療養期間,你漸漸好轉,除了參加這些夫人們的茶會和教會活動外,在許多你不喜歡的學院場合時,你則到學校鄰近的高原荒地裡漫遊。在岩石間遊走,感受風的刺骨,荒煙蔓草的風土,品味閃過的靈光詩語。
    同時學院的氛圍也讓你不斷地自我粹練與琢磨書寫的技藝,為當一名職業作家的入門作進階的練習,為日後你的文學實驗創立新的敘事聲音。

    私密的札記跳躍為社會的觀察者,書評的鑑賞者。

    對於創作胚胎,你就像母親守候著未出生的嬰兒般,將現世風光轉化為奇魅書寫,你高昂的心性催發你的創造力,不斷鍛鍊與超越自我的窠臼。
    這段時間是繁花盛開的金色年華,尤其從瘋狂的黑暗之谷步出後,你更明白生命不可浪擲。
    陰暗與燦亮的兩端,你都歷歷行經,感知這世界的幽微。
    你甚至去倫敦為高齡窮人所設的莫利學院參與教學課程,熱情地教著寫作與文學等,甚至為學生寫課程大綱,但在教學上你的熱忱卻被學生們打敗,你發現你賣力地教導著寫作與文學課程,但學生關心的卻和你不同。
    你賣力地講著文藝復興,學生卻只關心旅館有沒有跳蚤(這讓我想到我自己,賣力地講著旅途的文學遭逢,學生卻問我旅途有無豔遇?)。
    於是後來你轉向文學沙龍的周四聚會,沙龍是藝術聚會,不同創作媒材的藝術家以藝術議題為討論的聚會,即後來聞名英國的布倫斯貝利團體,將女性主義、社會主義和和平主義發揮影響力的一個重要文學藝術集社。
    你關心的女性是和你同一階層的女性,期盼有能力的女性竭盡自己的成就來發揮社會影響力。

    你的愛
    是我唯一能確認的

    生之悲苦,從生提煉死魂,你凝視死,早在十三歲時,就進而參與了死亡事件簿。你從神智清明到癲瘋狀態的見證者雷納德描述過那駭人模樣,你先是厭食,接著拒絕進食,抑鬱環繞不去,被罪惡感與絕望情緒淹沒,接著轉為興奮無明且又有如一頭失控野獸的狀態。你會對來照料你的護士行為粗暴,動粗相向,因為她們都在腦海裡形成幻影,身旁人變成惡魔。接著你會一直說話,從能夠被理解的字詞,逐漸進入分裂斷裂的無意識與不連貫字詞。

    癲瘋者從地獄歸來的報信之語。

    瘋狂之後,就像迷霧散去,你逐漸清醒,不僅記得泰半的經歷,且能進入理性的秩序思考。在你五十多年的生命裡,接二連三的瘋癲都沒有擊潰你,即使你曾經航進死神的懷抱,但所幸死神都把你隔離在外。
    你走過第一次世界大戰,但沒能走過二戰。1941年,你度不過去了。如果過去的瘋癲是大風大浪,那麼這回即將襲擊你神智的將是海嘯,你知道你躲不過去,而你不想連累雷納德,你感到這一生虧欠太多了。
    於是你寫好遺書,將之放在入門處。

    你寫給雷納德:「假使有任何人能夠救我,那一定是你,即使我已然分崩離析,但你的愛仍是我唯一能確認的,我不再繼續毀壞你的時光了。我以為我們共聚的時光,就是兩個人所能達到最快樂的時光。」
    小說曾寫過的話,成了自己預寫的墓誌銘:「置身於祢的懷抱,我依然不為所動,不受祢的宰制,死神!」
    逝者善舞,舞出人間的絕美字海,憂鬱的藍海。我在你的故居前,低迴再三,想要獲點繆思靈光,期盼潛進這片海洋但卻不被吞噬。但有這種可能嗎?還是我不過是個媚俗者,只想迷幻而不想癲狂,只想要取得好的部分,卻忘了好壞是一體的。我不知道,在你的故居,我只看見逝者善舞,一種從荒原舞踏出的繁美,那就是以精神奮戰所寫下的作品,如你。

    【2014/01/27 聯合報】

     
  • drunkenboat 09:49 on 2011/07/27 固定鏈結 | 回應  

    失敗帶來的紅利 by J.K.羅琳 

    J.K.羅琳:失敗帶來的紅利

    (哈佛大學畢業典禮演說,美國麻薩諸賽州劍橋市,二00八年六月五日)

    對我這種已經四十二歲的人來說,回首看自己二十一歲畢業時的情景,是有點不舒服的事情。我的前半生,一直因為難以在自己的雄心壯志與親人對我的期待之間取得平衡而不斷掙扎。

    我一直深信自己唯一想做的事情是寫小說。然而,我那出身貧寒又沒上過大學的父母親認為,我過於活躍的想像力只不過是可笑的個人怪癖,絕不可能拿來付貸款,也不可能確保我能拿到退休金。現在的我,已經知道他們對我的嘲諷力道就像拿著卡通式的鐵砧在打擊我。

    就這樣,他們希望我能取得一張職業專科文憑,而我卻想要攻讀英國文學。最後我們達成妥協:我去攻讀「現代語言」。事後回想起,我們雙方都不滿意這個協議。我父母的車都還沒彎過馬路盡頭的轉角呢,我已迫不及待地拋下德語,匆匆逃進古典文學的迴廊。

    我不記得是否曾告訴我父母我念的是古典文學,他們很有可能是在我畢業典禮那天才發現這個事實。從「保證拿到通往高級浴室的鑰匙」的面向來看,我想,他們幾乎不可能在這個星球上找到比希臘神話更沒用處的學科了。

    插個話,我想澄清一下:我並不怪我父母有這樣的想法。埋怨父母誤導你走上錯誤方向這件事是有限期的;當你年紀大到有能力自己掌舵時,就要自己承擔責任。再說,我也不會因為父母希望我終身都不會貧窮而批評他們。他們過去一直很窮,而我自己也曾經貧窮過,我相當贊同他們的觀點:貧窮並非一種高尚的經驗。貧窮的人必須面對恐懼與壓力,有時還會沮喪抑鬱。貧窮意味著成千個小羞辱與艱苦難關。靠自己的努力爬出貧窮,確實值得自豪,但只有傻瓜才會向人訴說貧窮本身是浪漫的。

    我在你們這個年紀的時候,最害怕的不是貧窮,而是失敗。

    我在你們這個年紀的時候,在大學裡明顯缺乏動力,花了太多時間在咖啡廳寫小說,太少去聽課,然而,我自有考試過關的訣竅,而這正是多年來造就我以及與我同輩的人生成功的方法。

    我不會笨到以為只因你們還年輕、天賦優異、受過良好教育,就不曾遇到難關或心碎。才華與聰明,從來都不是能讓人對無常命運免疫的預防針。我也不會假設在座的每個人都已經享有平靜無波的恩典與心滿意足的生活方式。

    然而,你們確實即將從哈佛畢業了,這代表著你們尚未非常熟悉「失敗」這回事。「害怕失敗」對你造成的影響可能跟「渴望成功」一樣多。更確切地說,你對失敗抱持的觀念,可能與一般人對成功的見解相去不遠。你們已經飛得這麼高了。

    我們每個人終究得自己決定構成失敗的元素有哪些,但是,如果你願意聽別人的話,這個世界會迫不及待地提供你一套失敗的標準。不論根據哪一種傳統的評價標準,平心而論,在我畢業將近七年後,我徹底地失敗了。一段異常短命的婚姻結束了,我沒有工作,還成了單親媽媽,雖不至於無家可歸,但對現代英國的生活而言,可說是窮到不能再窮了。我父母擔心我會遭遇的慘事,以及我以往憂慮自己會碰到的境遇,同時成真了,而且,不論從哪一種傳統標準來看,我都是我認識的人當中最失敗的一個。 此刻,站在這裡,我不會告訴你們說:失敗是有趣的事。那段時期,我的生活黯淡無光,我根本不知道有天我的人生將會出現媒體所描繪的某種童話般解決困境的出口。我不知道這條隧道究竟有多長、還得走上多久。任何可能閃耀於隧道出口的光亮,對我而言,都只是個希望,不是真實的。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談失敗的好處呢?簡單說,因為失敗意味著剝光無關緊要的東西。我不再假裝我是某種其實並不是真正的我的人,而開始直接將我的精力投入於只跟我自己有關的工作上。倘若我真的在其他領域成功了,我可能永遠不會立定決心,一定要在真正屬於我的舞台上成功。我被釋放了,因為我最深層的恐懼已經成真了,而我卻仍然活著,我仍然擁有我深愛的女兒,我還擁有一台老舊的打字機以及偉大的創意。就這樣,人生的谷底,變成我重建人生的堅實基石。

    你們或許不曾像我一樣遭遇過那麼嚴重的失敗,然而,人生難免有失敗;只要活著,就不可能完全免於失敗,除非你活得非常小心翼翼到彷彿一生都沒有活過──在這種情況下,你的失敗來自於放棄生活。

    失敗給了我內在的安全感,我從未因為考試過關而獲得這種安全感。失敗讓我認識自己,這是沒辦法透過其他事情學到的。我發現我有堅強的意志,我其實可以做到我曾懷疑自己做不到的紀律。我也發現我擁有比任何寶石都還有價值的朋友。

    當你認知到你已經從挫折中站起來,變得更睿智、更堅強,你會感到安心,確定從今往後你都能靠自己的能力生存下來。如果沒有經過逆境的考驗,你絕無法真正了解自己,了解你的人際關係的力量。這種認知,是真實不虛的禮物。這個禮物,對所有人來說,都必須先經歷痛苦才能獲得;它比我曾拿到的每張證照都要寶貴。

    正因如此,如果給我一個時光器,我會告訴二十一歲的我:人的幸福來自於「了解生活並非一張收穫或成就的檢查清單」。你的學歷或證照,你的簡歷,並不等於你的人生,雖然你會發現許多我這輩或更老一點的人們分不清這兩者之間的差別。生活是困難的,複雜的,誰都沒辦法全面掌控──謙卑地認清這個事實,有助於你安然渡過人生無常的滄桑。

    (本文轉載歐普拉等18位名人新書《親愛的畢業生們!》,李宥樓譯,大寫出版,大雁發行)
    全文網址: J.K.羅琳:失敗帶來的紅利 – 親愛的畢業生們 – 全球書選 – udn全球觀察

     
  • drunkenboat 13:48 on 2011/07/12 固定鏈結 | 回應  

    更好的人生 by 隱匿 

    更好的人生

    我的人生充滿了敗筆與缺損
    有的在腦子裡有的在身上有的在心裡
    
    我無法成為一個博學的人
    我無法站上講台宣揚自己的理念
    我無法登上山頂再看一次當年的雲海
    我無法走上街頭為我深愛的土地吶喊
    甚至就連討價還價或者把插隊的人痛罵一頓
    我也沒辦法
    
    有天我從夢中驚醒
    確認我這一生已經
    無法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但是我曾經和上帝或者佛祖對話
    在另一個夢裡
    當我醒來後有一段時間
    我無法想出另一種人生
    能比現在這樣更好
    
    如果在我的人和我的詩之間只能選一種
    我但願那是詩
    有天我望著貓咪瘋狂玩弄一隻逗貓棒
    我了解了快樂的定義
    那就是蠢相環生
    
    快樂並不可恥
    寫詩也是一樣
    
    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什麼
    能比天上的月亮更美
    那就是水底的月亮
    原載於2011年7月12日人間副刊
     
  • drunkenboat 17:58 on 2011/07/04 固定鏈結 | 回應  

    A Reason, A Season, and A Lifetime 

    A Reason, A Season, and A Lifetime.
    By Brian A. “Drew" Chalker

    People always come into your life for a reason, a season, and A lifetime.

    People always come into your life for a reason, a season and a lifetime. When you figure out which it is, you know exactly what to do.

    When someone is in your life for a REASON, it is usually to meet a need you have expressed outwardly or inwardly. They have come to assist you through a difficulty, or to provide you with guidance and support, to aid you physically, emotionally, or even spiritually.

    They may seem like a godsend too you, and they are. They are there for a reason, you need them to be. Then, without any wrong doing on your part or at an inconvenient time, this person will say or do something to bring the relationship to an end.

    Sometimes they die, Sometimes they just walk away. Sometimes they act up or out and force you to take a stand. What we must realize is that our need has been met, our desire fulfilleed; their work is done.

    The prayer you sent up has been answered and it is now time to move on.

    When people come into your life for a SEASON, it is because your turn has come to share, grow, or learn. They may bring you an experience of peace or make you laugh. They may teach you something you have never done. They usually give you an unbelievable amount of joy. Believe it! It is real! But, only for a season.

    And like Spring turns to Summer and Summer to Fall, the season eventually ends.

    LIFETIME relationships teach you a lifetime of lessons; those things you must build upon in order to have a solid emotional foundation.

    Your job is to accept the lesson, love the person/people (anyway); and put what you have learned to use in all other relationships and areas in your life.

     
  • drunkenboat 14:05 on 2011/02/17 固定鏈結 | 回應  

    [轉載]我想成為坐在路邊鼓掌的人 

    我那上國中的女兒,她同學都管叫她23號。
    她的班上總共有50個人,而每次考試,女兒都排名23。
    久而久之,便有了這個雅號,她也就成了名副其實的中等生。

    我們覺得這外號刺耳,女兒卻欣然接受。
    老公發愁地說,一碰到公司活動,或者老同學聚會,
    別人都對自家的’小超人’讚不絕口,他卻只能扮深沉。
    人家的孩子,不僅成績出類拔萃,而且特長多多。
    唯有我們家的23號女生,沒有一樣值得炫耀的地方。
    因此,他一看到娛樂節目那些才藝非凡的孩子,就羡慕得兩眼放光。
    後來,看到一則九歲孩子上大學的報導,他很受傷地問女兒:
    『孩子,妳怎麼就不是個神童呢?』
    女兒說:『因為我爸爸不是神父啊!』
    老公無言以對,我不禁笑出聲來。

    中秋節,親友相聚,坐滿了一個寬大的包廂。
    眾人的話題,也漸漸轉向各家的小兒女。
    趁著酒興,要孩子們說說將來要做什麼?
    鋼琴家,明星,政界要人,孩子們毫不怯場,
    連那個四歲半的女孩,也會說將來要做電視的主持人,贏得一陣讚歎!

    15歲的女兒,正為身邊的小弟弟小妹妹剔蟹剝蝦,盛湯揩嘴,忙得不亦樂乎。
    大家忽然想起,只剩她沒說了。在眾人的催促下,她認真地回答:
    『長大了,我的第一志願是,當幼稚園老師,領著孩子們唱歌跳舞,做遊戲。』
    眾人禮貌地表示贊許,
    緊接著追問她的第二志願。她大大方方地說:
    『我想做媽媽,穿著印叮噹貓的圍裙,在廚房做晚餐,
    然後給我的孩子講故事,領著他在陽臺上看星星。』
    親友愕然,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老公的神情,極為尷尬。

    回家後,他歎著氣說:
    『你還真打算讓女兒將來當個幼稚園老師?我們難道真的眼睜睜地看著她當中等生?』
    其實,我們也動過很多腦筋。為提高她的學習成績,
    請家教,報輔導班,買各種各樣的資料。
    孩子也蠻懂事,漫畫書不看了,剪紙班退出了,週末的懶覺放棄了。
    像一隻疲憊的小鳥,她從一個班趕到另一個班,卷子,練習冊,一遝遝地做。
    但到底是個孩子,身體先扛不住了,得了重感冒。
    吊著點滴,在病床上,她還堅持寫作業,最後引發了肺炎。
    病好後,孩子的臉小了一圈。

    可期末考試的成績,仍然是讓我們哭笑不得的23名。
    後來,我們也曾試過增加營養、物質激勵等等,
    幾次三番地折騰下來,女兒的小臉越來越蒼白。
    而且,一說要考試,她就開始厭食,失眠,冒虛汗,
    再接著,考出了令我們瞠目結舌的33名。
    我和老公,悄無聲息地放棄了轟轟烈烈的揠苗助長活動。
    恢復了她正常的作息時間,還給她畫漫畫的權利,
    允許她繼續訂《兒童幽默》之類的書報,家中安穩了很久。
    我們對女兒,是心疼的,可面對她的成績,又有說不出的困惑。

    週末,一群同事結伴郊遊。大家各自做了最拿手的菜,帶著老公和孩子去野餐。
    一路上笑語盈盈,這家孩子唱歌,那家孩子表演小品。
    女兒沒什麼看家本領,只是開心地不停鼓掌。
    她不時跑到後面,照看著那些食物。
    把傾斜的飯盒擺好,松了的瓶蓋擰緊,流出的菜汁擦淨。
    忙忙碌碌,像個細心的小管家。
    野餐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
    兩個小男孩,一個數理天才,一個英語高手,
    兩人同時夾住盤子上的一塊糯米餅,誰也不肯放手,更不願平分。
    豐盛的美食,源源不斷地擺上來,他們看都不看。
    大人們又笑又歎,連勸帶哄,可怎麼都不管用。
    最後,還是女兒,用擲硬幣的方法,輕鬆地打破了這個僵局。

    回來的路上,堵車,一些孩子焦躁起來。
    女兒的笑話一個接一個,全車人都被逗樂了。
    她手底下也沒閒著,用裝食品的彩色紙盒,
    剪出許多小動物,引得這群孩子讚歎不已。
    直到下車,每個人都拿到了自己的生肖剪紙。
    聽到孩子們連連道謝,老公禁不住露出了自豪的微笑。

    期中考試後,我接到了女兒班主任的電話。
    首先得知,女兒的成績,仍是中等。
    不過,他說:『有一件奇怪的事想告訴我,他從教三十年了,第一次遇見這種事。
    語文試卷上有一道附加題:你最欣賞班上的哪位同學,請說出理由。

    除女兒之外,全班同學,竟然都寫上了女兒的名字。
    理由很多:熱心助人,守信用,不愛生氣,好相處等等,寫得最多的是,樂觀幽默。』
    班主任還說:『很多同學建議,由她來擔任班長。』
    他感歎道:『你這個女兒,雖說成績普通,可是做人,實在很優秀!』
    我開玩笑地對女兒說:『妳快要成為英雄了。』
    正在織圍巾的女兒,歪著頭想了想,認真地告訴我說:
    『老師曾講過一句格言:當英雄路過的時候,總要有人坐在路邊鼓掌….。』
    輕輕地說:『媽媽,我不想成為英雄,我想成為坐在路邊鼓掌的人。』
    我猛地一震,默默地打量著她。
    她安靜地織著絨線,淡粉的線,在竹針上纏纏繞繞,
    仿佛一寸一寸的光陰,在她手上,吐出星星點點的花蕾。
    我心上,竟是驀地一暖。
    那一刻,我忽然被這個不想成為英雄的女孩打動了。

    這世間,有多少人,年少時渴望成為英雄,最終卻成了煙火紅塵中的平凡人。
    如果健康,如果快樂,如果,沒有違背自己的心意,
    我們的孩子,又何妨做一個善良的普通人。
    長大成人後,她一定會成為:賢淑的妻子,溫柔的母親,甚至,熱心的同事,和善的鄰居。
    何況她是班上50名之中的23名,我們還不慶幸,還不滿足?
    還想要更高人一等,更出人頭地!那後面還有27名半數以上的孩子呢﹖如果我是她們的父母,我要如何自處呢﹖
    在那些漫長的歲月,她都能安然地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又沒學壞,我作為身教言教的父母,
    能教養孩子長大成人,並成為社會上有用的人,就可告慰先祖,
    還想為孩子祈求怎樣更美好的未來?
    就算她將來能當上司法官,能考上建築師,若她心術不正,口是心非,那又有何用?

    以上文章來自劉繼榮所著的《家有中等生》

    延伸閱讀
    媽媽,我不想成為英雄,我想成為坐在路邊鼓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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